麦秆编技艺在秦安的乡村广为流传。它的历史价值、经济价值与深刻的文化内涵相融合,表达的是浓厚的乡土气息和大自然的讯息。2008年,秦安麦秆编技艺入选第二批甘肃省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2011年,秦安县王尹乡被文化部命名为“中国民间文化艺术(麦秆编)之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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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春时节,来到秦安乡村,我们寻找一门独特的非遗技艺——麦秆编,它的秘密就藏在一望无垠的麦田里。

可以看到地里的冬小麦逐渐变嫩变亮,在蓬勃生长的过程中展现出无限生机。再过两个月后的麦收季节,农家除了收获沉甸甸的麦穗之外,剩下的麦秆,可以当作柴火烧火和牲畜饲料,在人们灵巧的手中还可以变废为宝。连着麦穗的那一段麦秆叫麦莛,是麦秆里最长、最细,也是韧性最好的一节,所以会被人们单独截下来,加工成各种民间艺术品。

秦安县位于葫芦河下游,农耕文化源远流长,底蕴深厚。在平均海拔1570米的黄土地上,到处生长着冬小麦、玉米等传统农作物。这些质朴、悠久的作物,为秦安麦秆编提供了取之不尽的原材料。
早在1971年,秦安县王尹乡王庙村、莲花镇尹家湾遗址就出土了新石器时代齐家文化土陶柳条壶与土陶柳条杯。考古学者认为,这是产生在这块土地上最早的编织品雏形。保存了四千年的柳条编,意味着先民们学会用编织来制作盛放谷物的器皿,这项技艺便与农耕文明结下了不解之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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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地方志可以看到,清代秦安手工编织盛极一时。人们利用它们柔韧、广泛、易得易作的特性,进行从实用性到艺术性的编织创作。
造型优美精巧的草帽、草席、篓筐、蚂蚱笼、花篮、鸟笼等齐集上市,多为新疆、青海、宁夏等地的商贾收购转销,备受时人喜爱。麦秆编技艺不止于乡土,这项技艺甚至融入了文人审美,麦秆编与竹编、藤编并列为“文房清供”,催生了专供文人使用的笔架、镇纸等精致器物。
始发于百姓需求的麦秆编织技艺,因丰沛的原料而生,也因当地的能工巧匠而荣。

如今的秦安麦秆编织加工主要分布于清水河流域的莲花镇、陇城镇和南小河流域的王尹乡等几十个村庄,许多乡镇的农妇都是个中好手,涉及面十分广泛。
秦安麦秆编所选用麦秸色泽清白光亮,粗细均匀挺直,外皮薄而坚韧,草芯饱满富有弹性。每到麦收时节,主妇们便会挑选粗壮挺直的麦秆,按照“两青两黄”的标准分类——青秆坚韧适合编织骨架,黄秆柔软便于塑形。
待麦收结束或傍晚闲暇时,再拿出麦秆折掉根秆部分,只留茎节,去掉叶鞘。折好的麦秆,还要按照粗细、色泽分成几类,当地人称之为“挑麦秆”。挑好了麦秆,夜晚或农闲时,人们便开始“掐草编”。
掐草编时,先用清水将麦秆浸泡数小时,直至麦秆泡软为止。然后再像女孩子梳辫一样编成辫子。由于麦秆有粗有细,辫子又可分为粗辫、中辫(二细)、细辫等多种。草辫编好后,还要经过分类、浸泡、磺熏、漂白、印染、编织、整理、缝制等一系列工序后,一件工艺品就初具形态了。一些现代韵味的编织,还需附加装饰材料,待编成单件后,再用针线缝制在编织好的挂件上。
在时代的浪潮中,麦秆编技艺也在悄然创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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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期颐之年的郭香莲从20世纪80年代起,对秦安麦秆编工艺作出了大师级的贡献。她的作品工艺美术的审美意蕴极为突出,她借鉴竹编的技法,采用网扣法和缠编法,更加突出成品的立体感和观赏性。

在六角手提篮、桌垫、椅垫、坐垫、茶垫、沙发垫、食品盒、果盒、提桶、茶盘、套盒等几十种新产品中,她融入了生肖文化、地方故事、美好祝福等富有地域特色的元素,从而让手工艺品寄寓了更多的民俗文化内涵。
在郭香莲的带动之下,秦安麦秆编技艺开始了实用性向艺术性升华的蝶变。
看秦安麦秆编制作技艺的演示,是一种美的享受和心灵的愉悦,让人看似寻常的麦秸秆,通过巧妇们指尖捏揉翻折,不一会儿便化为一条草辫从手掌中垂下,后再经盘绕、缠结,变成草帽、提篮、挎包……如今这些充满乡土气息的麦秆编织品,还未褪去田野的芬芳,又被披上了时尚的外衣。

在诸多巧妇的指间,那些看似普通的麦秆早已超越了材料的范畴,这份带着手温的编织技艺,正用独特的经纬语言,讲述着一个民族对传统的坚守与对生活的热爱。正如当地一位传承人所说:“只要土地还生长小麦,这门手艺就断不了根。”在秦安的乡村,麦秆编织的故事,还在继续书写着新的篇章。
文丨奔流新闻记者 刘小雷
